发布时间:2010-03-15 【字体大小: 大 中 小 】
《株洲文史》第28辑《罪域擒魔——株洲重大案件侦破纪实》
雨,一阵紧似一阵。在醴陵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我们翻看着“7·8”谢文竹杀人命案的案卷。读着读着,我们的心中生出丝丝寒意。
谢文竹,31岁,小学文化,家住醴陵市大障镇石冲村月塘组。只因怀疑妻子有外遇,1997年7月8日凌晨1时,也就是在妻子自杀半月后,他用一把利斧砍向了自己的一对亲生儿女、姨侄和姨侄女。这是怎样的一种残忍!这是怎样的一种人性泯灭!而他的杀人逻辑是:我要报复,我不愿自己的孩子在世上“做不起人”!
引郎入室
年届花甲的王海全是个信命的老人。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晚年竟会出现这样一场足以摧毁人生意志的惨剧。
受农村家庭继后观念的影响,王海全决定在3个女儿中招一个上门女婿。1987年,大障镇柴冲村船形组的谢文竹走进了王家,与其二女儿王桂珍结为夫妻,次年生育一女,取名王玲。两年后,儿子王琪博出世,夫妇俩过得恩恩爱爱。含饴弄孙之余,王海全深为家门有后而庆幸。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到了1995年,谢文竹与王桂珍的感情出现了裂缝。
不知从何时起,不知什么缘故,村里飘起了一些闲言碎语,说王桂珍与杨迪龙(王海全的大女婿,住大障镇盐山村小塘组)有男女关系。生性狭隘的谢文竹信以为真,心头像压上了千斤巨石,憋得慌闷。
夫妻有了嫌隙,扯皮吵架成了家常便饭,拳脚相加也随之而来,鼻青脸肿的自然是王桂珍。王海全老人心疼女儿,多次与谢文竹长谈,劝他不要理会外面的谣传,但谢文竹怎么也听不进。夫妻感情日渐淡漠,两个孩子幼小的心灵也过早地蒙上了阴影,梦中竟常常哭醒。
从1996年起,谢文竹与王桂珍先后到广州、东莞等地打工。王海全与老伴聂海华承担了照顾两个小孩的全部事务。老人以为小两口外出打工换一种环境会融洽些感情,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
1997年2月,谢文竹南下郴州打工。4月,杨迪龙出于照顾姨妹的好意,带王桂珍去衡阳一家鞭炮厂做事。端午节前,3人先后回乡,与家人团圆。平息已久的谣传又死灰复燃。
“杨迪龙带他姨妹子在外头歇了几夜,什么事都做了。”这些话传到谢文竹耳中,他暴跳如雷,不问青红皂白,一次次将妻子打得遍体鳞伤。丈夫的淫威也击碎了王桂珍的心。
罪恶念头
1997年6月21日晚,谢文竹要出去打麻将,妻子不允,两人当即发生吵闹。谢文竹用手电筒狠狠砸向妻子,王桂珍昏死过去。谢文竹摔门而出。
麻将打到晚上11时,谢文竹输了17元钱,心情更加不好。他回到家发现后门未关,房间亮着灯,到处找不到王桂珍,却在桌上找到一张用小孩作业本纸写的字条:“谢谢你对我的真心,有些话说不清白。”
歪歪斜斜的字出自王桂珍之手,谢文竹心中一惊,忙问女儿王玲,“你妈呢?”女儿答:“刚才还在。”谢文竹一夜苦找,却无消息。
22日上午10时许,谢文竹碰到一熟人,说他妻子回来了。谢文竹人未进屋,有人对他说,王桂珍跳水自杀死了。谢文竹没好气地答了一句:死了便埋。
王桂珍的尸体是在离家300米的月塘水库里发现的,公安机关未接到报案。6月28日,家人将王桂珍安葬。
王桂珍死后的日子,谢文竹过得迷离恍惚,泪也流了不少。也许是良心发现,他曾当着一家老小忏悔:我对不起桂珍,今后我要重新做人,照顾好这个家……然而不久,他又一头钻进了那条狭隘的死胡同——杨迪龙是导致自己夫妻不和的主要原因,更是妻子之死的罪魁祸首。6月25日,谢文竹吞服了近100片安定片,昏死了一天,又活了过来。此时,一个罪恶的念头在他脑海里膨胀—杀死自己的孩子,不给王家留后;杀死杨迪龙的子女报复他,然后再自杀。
恶魔行径
7月7日中午,谢文竹要小孩王玲、王琪博去找杨迪龙的子女杨若云、杨冬梅到自家来玩。
当晚,谢文竹心里烦躁,怎么也睡不着,左思右想想不通,越想越恨杨迪龙。
8日凌晨1时许,他从后屋操起一把旧斧头,走进女儿住的房间。当时王玲与杨冬梅、杨若云睡在一铺。恶魔般的谢文竹先看准了自己的女儿,一斧头向她的头部砍去,鲜血四溅。没有任何a喊叫、挣扎,一个幼小的生命只做了几次短暂的抽搐便告终结。接着利斧又向杨冬梅、杨若云兄妹一顿猛砍,墙壁上、铺上、地上到处流淌着鲜血。谢文竹估计3个孩子都死了,又奔回自己房间,对几分钟前还与自己同睡一床的儿子连砍两斧头……
虎毒尚不食子!幼小的生命何辜?
谢文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老鼠药吞了下去,尔后又找来小刀片,在双手手腕脉根各划两刀。昏昏沉沉一阵后,见自己仍未死,他又操起斧头,朝自己头顶砍了几斧,终于昏死过去。
这一夜,王海全老人睡得并不安稳,他曾听见隔壁房间有响动,但未特别在意。7月8日,他起了个大早,见隔壁亮着灯,推开门一看,满屋尸体和鲜血。他几欲昏厥。
早晨6时许,泗汾警署大障警务区接到群众报警。8时许,醴陵市公安局刑侦大队赶到现场。此时,谢文竹的一对子女已经身亡,另外两个重伤的孩子被送往医院抢救。7月9日,谢文竹被刑事拘留。
悲惨结局
几天之后,我们在醴陵市公安局见到了头上、手上仍缠着绷带的谢文竹。
他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脸上带着笑。同去的刑警说,杀了自己的孩子,谢文竹像没事人一样,快活得很。我们问他什么,他随口而答,那样的轻巧,无论是讲述杀人动机,还是杀人过程、后果,他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你爱妻子吗?”“爱。”
“你爱自己的孩子吗?”“爱。”
“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他竟咧嘴而笑。
“你后悔吗?”“早不想活了。”我们无法洞知他的内心,也看不出他的悔意与丧失亲人的悲痛。也许,他的灵魂早已死去,他的人性早被兽性吞没。
在醴陵市中医院四病室,我们见到了杨迪龙一对重伤的儿女。据医生介绍,杨冬梅已脱离危险,但脑子受过重物撞击后,今后会留下轻微精神病。杨若云被谢文竹砍破脑颅,脑髓都流了出来,即便救活了,恐怕也只能是“活着”。沉重的打击使34岁的杨迪龙一夜间苍老了许多,谈吐间总有泪水夺眶而出。他极力否认与王桂珍有不正当关系,他说谢文竹疑心很大,做事很少考虑后果。
应该说,谢文竹不是法盲—他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即使犯了法,他也想以死来逃脱法律的制裁。是狭隘、自私、愚昧、无知,是人性中一切最卑劣的成分,令他做出了丧心病狂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