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洲文史》第28辑《罪域擒魔——株洲重大案件侦破纪实》

一

    2002年12月24日圣诞平安夜。株洲这个南国城市，在冬夜闪烁着迷人的霓虹灯，青年男女们都纷纷邀朋约友，在酒吧、歌厅喝着香醇的葡萄酒，和着优美舞曲，翩翩起舞，抒发着对生活的热爱。此时，在中南摩托车大市场打工的醴陵籍青年邓军一个人正守着“老板”的豪宅。“老板”一家回老家看父母去了，请他照看房子。邓军就着晕黄、温馨的灯光，躺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电视。
    大约20时30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喂，有人吗？”
    被电视上精彩节目吸引住的邓军，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毫不警惕地起身把门打开。他望都没望门外的人，随便反问了句：“找哪个？”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一把冰冷的手枪顶着他的额头，一声恶狠狠的“进去，找的就是你！”吓得他出了身冷汗，不由自主地往屋里挪了挪脚步。
    “嘭”的一声，门关了，紧接着一个高个子抽着一把闪亮的杀猪刀过来，抵着邓军的脖子道：“趴下，钱在哪里？”“我没钱，我是帮老板守家的。”
    矮个子在他身上搜了搜没钱，一手握着枪，一手四处翻着。高个子拿着杀猪刀，坐在邓军身上大叫道：“别动！动，我捅死你！”
    此时的邓军心想：“完了！”一股男子汉的血性涌上心头，不能束手待毙。勇敢的他纵身爬起，把高个子掀倒在地。凶狠的高个子在其背上捅了一刀，鲜血如注，“你找死！”矮个子赶过来用枪柄砸了一下他头部，“砰”的一声枪走火，子弹打在天花板上。拼了命的邓军起身逃脱，抓起一条短凳向高个子砸过去。红了眼的歹徒一起拥上，将鲜血淋漓的邓军摁倒在地，高个子在其胸口捅了一刀、脸上砍了一刀，鲜血喷溅。可怜的邓军倒在血泊中。来不及抢劫财物的两个歹徒，匆匆逃离现场。
    第二天，在老家的老板打电话到家里。邓军没接电话，打其BP机没回机，忙打邓军醴陵老家电话。他妻子说：“邓军没回，今早上我打他的BP机也没回，这个鬼到哪里去了？可能又是跟同学玩去了。”妻子赶紧跟邓军的好友邓勇联系，也没有消息。
    “难道出事了？”是好友又是同乡的邓勇赶紧赶至邓军住的老板家去看。门紧锁，屋里电视机声音响个不停。“邓军，邓军……”喊了10余声不见回答。他立即喊该房子的一个邻居一起爬上窗一看，邓军倒在客厅地上，还有一摊摊血迹，邓勇失声叫道：“糟了，邓军被人杀了。”他赶紧拨打了110报警。
    接到出警指令的芦淞公安分局刑侦大队长周建军赶忙调集侦查员赶赴现场，进行调查取证和侦破。
    通过两天两夜的现场勘察和调查走访，邻居们反映，12月24日当天白天，有两个陌生的一高一矮男子先后于上午和下午来该栋房子，讲找×××。他们一会儿就走了。据民警现场勘察分析，两个作案歹徒正是一高一矮身材的人，体态特征与邻居反映相符。
    株洲刑警立刻组织模拟画像。模拟画像很快出来了，刑警迅速在全市及周边地市通缉，抓捕这一高一矮两个歹徒。

二

    2003年4月8日清晨，长沙朗梨镇，刚刚离岗在家的张老头像往日一样，早早起床出门晨练。走时，他细心地把门锁好又推了一下，然后，轻轻松松地下楼。今天他的心情很好，与挑着新鲜蔬菜过河赶早市的熟悉农民，一个个地点头、打招呼。
    此时，一高一矮的两个男子从过河的渡船上下来，像走熟人家一样，径直往河边的两栋房子走去，而其中一栋3楼就住着张老头。两个男子看了看前栋临街人家都装了铁门，就直接往后栋人家一看，他们心中窃喜，嘿，没几个装铁门的。
    咚，咚……，“×××在家吗？”吱呀一声，一楼的一户人家门打开了，出来一对老夫妇答道：“你们找错了，没这个人！”“对不起，找错了！”
    佯装出来。他们又上了另一个单元，来到张老头家门口，一敲门，见里面没人应答，高个男子就用捡来的竹片把门拨开，闪身进去，找了一刻功夫没找到一点东西。当准备转身逃走时，突然听到“啪、啪……”的上楼声。
张老头拎着新鲜小菜，刚把门打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驾在了他脖子上，“别叫！否则，杀了你！”
    两个歹徒立即把门关上，将张老头押至卧室，叫其趴在床上别动，用毯子盖住其头，矮个子用“枪”抵住其头，叫道：“别动，动就一枪崩了你！”
    高个子到客厅窗口一望，这是一条死胡同，万一老头一叫喊，就跑不脱了。他到厨房拿来菜刀，想把张老头的脚砍断，免得其跑出来叫喊、追赶。“刀太钝了！”他对矮个子说，“干脆把他崩了！”矮个子手哆嗦了一下，不敢开枪！“孬种！”高个子走过来，将枪抢过去，凶狠地用枪抵着张老头头顶就是一枪。
    两个歹徒把张老头家电视打开、关好门，仓皇赶到渡口，坐船过渡后租了一辆摩托车逃窜。
    快9时许，住在一楼的老夫妇来到张老头门口喊道：“张师傅，咱们打门球去吧！”喊了一气，没见回声。他们怕张老头突发什么病，请来一个小伙子把门撞开一看，张老头被人杀死在卧室内。
    长沙刑警迅速赶到现场，经过一天一夜的现场勘察与走访，发现一高一矮两个陌生男子案发前在当地出现过，而且有人反映其中一个讲长沙话。从两个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手法分析是惯犯所为。联想到株洲公安通缉的模拟画像，他们调出长沙长桥劳教所的有关档案资料发现，株洲人龙海东与长沙的苏军林嫌疑最大。

三

    4月9日下午，长沙警方迅速将有关情况向株洲警方通报，株洲“12·24”邓军被杀专案组干警精神为之一振。市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罗高其立即召集刑侦支队、芦淞分局刑侦大队和行动技术支队的负责人及专案组人员讨论研究案情。
    据初步侦探获得可靠消息，龙海东，男，现年43岁，有多次犯罪记录：1984年9月因抢劫罪被判刑；1984年至1989年在网岭劳改农场改造；1989年因窝藏罪被沅江县法院判刑3年；2001年4月，在浏阳入室盗窃被现场抓获，在长沙长桥劳教所劳教一年半。龙海东已持枪潜回其在株洲市钟鼓岭龙山塘某栋宿舍内。专案组侦查员对该栋宿舍周围的地形、房子进行了侦查。他们认为，如果选派武警特种兵协助入室硬对硬地抓捕，可能会激怒歹徒，造成更多的伤亡。
    为了确保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抓捕总指挥部决定智捕龙海东。市公安局罗高其副局长亲自选定抓捕的精兵强将，要求他们一定要智捕龙海东。短暂的战前动员后，兵分三路迅速出发：一路人马由刑侦支队一大队大队长李继军带领侦查员刘峻、陈有恒等守在钟鼓岭出来的庆云餐厅口子；一路由芦淞刑侦大队大队长周建军带领大队和建设派出所民警6人守在钟鼓岭出来往化工局招待所的口子；一路由刑侦支队三大队大队长谢永忠、副大队长易建平带领人马赶赴龙海东和“牢友”吴伟约定见面的地方守候。
    一张抓捕龙海东的网已经悄悄撒开。他只要出来，就会被擒住。
    专案组的民警都巧妙地化装守候在三个地点，有的跟小卖店店主聊天，有的化装成修理汽车的，有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4月9日晚上到第二天凌晨，从第二天凌晨到下午，都没有龙海东的踪影。
    “难道龙海东发现了我们？”“难道他从其他地方跑了？”一个个假设在侦查员脑海闪现！龙海东是个狡猾的惯犯，有很高的反侦查能力，不能掉以轻心。专案总指挥部告诫各路侦查员一定要盯紧看牢，决不能让龙海东从警察眼皮底下溜走。
    10日下午6时许，李继军一组侦查员发现眉心处有颗“黑痣”，长相颇似龙海东的人携着妻子、女儿从钟鼓岭市场的人群中远远走来。“冲上去抓！”“不行！万一他开枪拒捕，就会伤害群众。”“他应该是出来吃饭！”经过短暂的思索，李继军示意侦查员巧妙地跟着龙海东走进一家小餐馆。
    龙海东刚刚点完菜落座，一手拿根烟、一手拿出打火机，准备点烟的瞬间，李继军一个眼色，4名侦查员迅速将龙海东一把制伏在地。“搜身！”“没枪！”在指挥部吃着盒饭的领导听到抓住罪犯的报告连声叫好，要求尽快组织审讯，一定要将其同伙揪出来。
    4月10日晚10时许，长沙警方根据株洲警方提供的可靠情报，将苏军林被抓获。

四

    审讯龙海东，带出“97·1·20”株洲一保卫干部枪支被盗案的真相。
    4月10日晚8时，总指挥部召开紧急会议，对审讯龙海东进行专门分工，分三组对其进行轮流审讯。面对审讯，龙海东摆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闭口不谈两次持刀、持枪入室抢劫杀人事件。4月11日下午2时许，感到实在隐瞒不住自己罪行的龙海东突然喊“要见公安机关领导”。当刑侦支队支队长李鹏魁走进来时，他竹筒倒豆子般地交代了自己与苏军林“12·24”、“4·8”两次持刀、持枪入室抢劫杀人事实。
    当问到他的54手枪放在哪里，怎么来的时，他谎称是自己在钟鼓岭一垃圾桶内捡的。
    审讯室里死一般的沉寂，给龙海东造成强大的心理压力。他自知自己时日不多，在侦查员的政策感化下，主动交代了枪支放在家里的水泥隔板内。侦查员赶赴其家，果然将枪支找到，还有9发子弹。
    他交代了1997年1月20日盗窃枪支的经过。1997年1月19日下午，在外混荡多日的龙海东在长沙黑石铺火车站爬上了一列往株洲方向运煤的火车。火车刚刚停在白马垅站，满脸满身是煤的他发现一个比较隐蔽、行人较少、好行窃的地方。第二天一大早，他坐公共汽车来到这里，悄悄地撬开一户人家的门，在其卧室梳妆台屉子里一翻，一把崭新发亮的54手枪赫然在目。他来不及细想，拿起枪、子弹用一块黑布包着，迅速离开现场。当刚刚出门一会的154处保卫科副科长赶回家中取枪时，发现枪已不翼而飞。
    盗枪后，他高兴过一段时间，想用枪来干一番事业。考虑到自己一个人单干太危险了，必须得有一两个好帮手。过了一个月，他打了个电话给“牢友”吴伟，喊他来看一样好货。吴伟劝他道：“这个家伙危险，最好莫用，这段时间公安查得紧，你一用，肯定就会被抓的。”想了想，龙海东用一个黑色塑料包将枪弹装好放在自己杂屋的一个水泥隔板内，几年没有摸过。是什么念头促使他用枪的呢？
    2001年4月10日，龙海东在浏阳市城郊某学校一个女教师家盗窃时，不巧被女老师撞见。他恶狠狠地对女老师说，“你看，我没偷你东西。我走，你别喊！”没想到他才冲出屋门，女老师就大喊大叫。龙海东被附近群众捉住痛打了一顿，还被送劳动教养一年半。在劳教时，他就多次想，要是带了枪，就不会打得那么惨，也不会被抓。
2002年9月一出劳教所大门，他不思悔改，马上就约上长沙的“牢友”苏军林要干一番事业。9月的一天，他带着苏军林在株洲市群丰镇的一座山上试了两发子弹，还行！
    于是两个恶魔纠缠在一起，入室抢劫，短短的4个月就杀死两条人命。

五

    歹徒危言告白：坐牢出来，我要生活，要过好日子，碰到合适的人家，我就去偷，偷不到我就抢，遇到反抗，那就顾不了那么多……
    4月23日，当侦查员向他宣布市检察院的批准逮捕书、再次提审他时，他仍然执迷不悟地说：要不是那个“小鬼”和“老鬼”反抗，我是不会杀他们的！
    他多次行窃、三次被判刑和劳教，不思悔改，一出监狱就一门心思想过好日子。“想过好日子”想红了眼，从来不想靠自己的双手、靠自己的智慧，通过合法劳动致富，而是用贪婪的目光瞄准一个个他认为过得好的人家，去偷、去盗、去抢。
    从1993年3月第二次坐牢出来至2001年3月，他先后在长沙、株洲、浏阳、怀化、宁乡、江西丰城等地城郊结合部，多次入室盗窃，屡屡得手。当然，也少不了许多群众喊“抓贼”而仓皇奔逃的经历，但居然都化险为夷。这7年多时间，每次盗得东西，他都换得现金，用一部分现金进点烟草回来，销给附近的烟摊，然后留一部分现金挥霍。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多行不义必自毙。2002年9月，他从长桥劳教所出来至被捕，偷红了眼，失去人性的他疯狂入室盗窃、抢劫、杀人，终于露出狐狸尾巴被抓。
    等待他的，是法律的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