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洲文史》第28辑《罪域擒魔——株洲重大案件侦破纪实》

    2009年5月23日凌晨1时许，株洲市冶炼厂生活三区6栋的巷子里突发凶杀案：40多岁的烧烤摊主谢明良身中20余刀，送至医院后死亡，其妻和年仅5岁的女儿也被砍伤。经过4天侦查追击，石峰警方将两名凶手一举擒获。5月30日，该案全面告破。令人震惊的是，这起杀人案的起因，仅仅是一毛钱的简易纸盒。

深夜歹徒追砍一家三口

    谢明良，湖南娄底涟源人。十多年前，他就与妻子谢明英来到株洲，在石峰区湘天桥街以卖烧烤为生，不但养活一家四口，还供儿子上了大学。案发当晚，忙活了一夜的他与妻子及5岁的女儿一起返回租房的途中，厄运突然降临。
    行至株冶生活三区的巷子时，两条黑影悄悄跟了上来，手中的刀闪着寒光……还未等夫妻俩反应过来，两名年轻男子已近在咫尺，随即一男子举起菜刀向谢明良砍来，另一男子拿着一把长长的西瓜刀追向他背着女儿的妻子。
谢明良在一声惨叫中倒了下来，倒地时他还清楚地听到了不远处妻子、女儿的哭叫，可还未等他爬起来，又一阵乱刀砍在他的身上。他翻滚着躲避，可致命的一刀刺中了他的胸口，大股鲜血喷射而出。他痛得慢慢地失去了知觉，妻女的哭叫声也变得模糊起来，几分钟后，他就只剩下一只脚在不停地抽搐……他再也听不见女儿和妻子的哭喊。
    生活区居民急忙报警，并拨打120急救电话。
    清水塘派出所民警火速赶到现场，并协助医生将谢明良一家人送至医院急救。医生诊断发现：谢明良竟身中20余刀，不久后死去。妻子谢明英右胸和身上多处被砍伤，5岁女儿的背和肩也受了伤。

警方锁定两男两女

    “这是一起性质极其恶劣、手段极其残忍的凶杀案!我们必须全力迅速侦破！”株洲市政府副巡视员、株洲市公安局局长邹安宝做出批示。随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网监与行动技术支队介入，石峰公安分局迅速成立“5·23”专案组，抽调刑侦大队、清水塘派出所刑侦中队刑警共30余人，参与此案的侦破。
    义愤填膺的专案组刑警们立下军令状：一定要尽快将这伙丧心病狂的歹徒抓获，还石峰区人民一个和谐安宁的环境！
    清查摸排、寻访目击证人、进行法医鉴定……专案组兵分4路，连夜展开侦察行动。
    当晚，谢明英的回忆让刑警打开缺口：行凶者为两名男子，年龄均在20岁左右，其中一名身穿黑色T恤，另一名身穿白色T恤。5月22日下午，曾有一对操外地口音的年轻男女在烧烤摊前为了多要一个一毛钱的纸盒，与谢明良发生了口角，年轻男子恶狠狠地丢下了一句：“你等着！”然后与其女友气冲冲离开了。
    5月23日晚8时，通过10多个小时的紧张工作，专案组通过综合分析各方面收集的信息，终于推断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结果：这两名男子与行凶的男子体貌特征十分吻合，那么，引发这起惊天血案的缘由，难道是区区一毛钱的简易纸盒？
    刑警的推断很快得到了证实：烧烤摊附近一银行的摄像记录显示，22日下午6时左右，果然有一对年轻男女向谢氏夫妇的烧烤摊走去！而在当天下午2时许，这对男女曾经从与之相反的方向经过！这对男女看上去不像很阔绰的人，而且穿着那么悠闲随便，也不像出远门的，应该就住在附近。
    通过进一步调查，刑警得知这对男女这段时间经常到附近一网吧上网，有时还与另一对男女一起来。
    专案组通过分析得出结论：从近段时间这4人经常来该网吧上网等情况来看，他们应该就租住在附近一带。专案组刑警随即紧锣密鼓地在附近对出租户进行调查，重点是查找近段来此地租房的外地人。
    24日，在附近一个出租屋中，刑警们发现了这伙人的落脚点，并查明4人的真实身份：杨少平，21岁；杨金祝，24岁，两人都是邵东县人。他们与女友周某、唐某，共同租住在该租房内。专案组还同时查明：两名女子均在附近一家按摩院做服务员。这两名男子一无所长，靠女友供养着。另外，杨金祝有个妹妹租住在醴陵。
    25日，专案组分组出击，在娄底将周某、唐某抓获。27日，杨少平和杨金祝在邵东县老家一网吧内被捕。
    28日，端午节。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讯问，民警一一亮出证据，杨少平、杨金祝的心理防线先后崩溃，两人如实交代了行凶杀人的全部经过。

为一毛钱纸盒顿起杀心

    专案组成员与两名行凶者进行了面对面交谈，杨少平砍杀谢明良的起因果然是为了一毛钱的纸盒而一时冲动顿起杀心。
    问：为何为一毛钱的事行凶？
    杨少平：他太抠了，连个纸盒也不给。当时我女朋友在场，我觉得太没面子了！
    问：你砍了谢明良20多刀，当时是想杀死他吗？
    杨少平：不是，只是想报复他。我买了把西瓜刀交给杨金祝，自己拿了把菜刀，没想到当时一砍起来，竟没有收手，我逃走时他的脚还在动，后来才知道死了。
    问：怎么连一个小女孩也不放过？
    杨金祝：当时只想砍了走人，没想这么多。
    问：杨少平的事，你为什么参与？没想后果吗？
    杨金祝：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不喊我，我也会一起去的。

民警深挖破获案中案

    根据两人交代，专案组刑警进一步深挖，竟发现杨金祝还是一名网上逃犯。
    原来，在2005年3月，杨金祝与杨少平还一起参与了一起发生在珠海的抢劫案。案发后，两人逃脱。可杨金祝被人供出，一直被公安机关列为网上逃犯。两人平时还参与贩卖K粉、了难等不法行为。
    在石峰公安分局，谢明英带着女儿和儿子接收警方的询问取证。“他们怎么这么狠？连小女孩也不放过？”谢明英一边哭泣，一边掀开女儿的衣服，只见这个5岁的小女孩背部和肩部多处受伤，而她本人因胸部被砍伤，脸上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
    从学校赶回来的儿子坐在一边，也许是泪哭干了，他显得非常沉默。这名刚20出头的小伙子，对家庭不幸毫无准备。
    “家中的顶梁柱死了，叫我们一家三口怎么活？”谢明英在民警的安慰下，仍哭得十分伤心。

一起不该发生的惨案

    本案随着全部嫌疑人的落网而落下帷幕，但本案引发的教训却值得人深思：为什么区区一毛钱，却能酿成如此惨局？
    我们自然会去关注两名犯罪嫌疑人的成长轨迹与背景故事，从中找到引发暴力的性格基础。
    杨少平与杨金祝是邵东同一个村的人，自小便是很好的“哥们”。两人都是初中勉强读完后，便走向社会，四处打工。用他们的话说，他们进入社会后最大的感受是：只有性格强，别人才不敢欺负你，性格软就会受气。于是，他们努力塑造一种所谓的强人性格，并和狐朋狗友勾结在一起，睚眦必报，暴力倾向便越来越根深蒂固。他们每次都是主动去骚扰与欺负无辜的人们，看到别人很害怕自己，从中竟得到一种畸形的快乐。
    杨金祝初中毕业后在珠海独自打工时，有一次借酒装疯，在街上带头拦住过路人，来一个打一个，并抢劫了其中一个人的钱包。之后，他回到老家，与好朋友杨少平终日厮混在一起，帮人“了难”打架，搞到了钱便一顿挥霍，终日不回家。而他们的父母，因为忙于在外经商也很少管教他们。他们头脑里充斥的就是所谓哥们义气、江湖文化。
    2007年的一天，杨金祝因为一个朋友没钱用了，就帮该朋友趁夜在街上拦住一个人抢劫。与他亲如兄弟的杨少平，更是两肋插刀，积极参与。
    2009年5月22日下午，杨少平在烧烤摊被谢明良“顶”了后，心里气炸了，睚眦必报的个性便让他产生了不择手段报复行凶的歹念。在回租房的途中，他在一家五金店买了一把长长的西瓜刀。回到租房后，对杨金祝说起此事，杨金祝二话不说，便“两肋插刀”、帮忙复仇……
    为了所谓的出一口气，两个无知的歹徒酿造了一场血淋淋的惨案，不但撕裂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也撕裂了他们的良知与人性。
    “这是一起本不该发生的案件！可偏偏发生了。”办案民警谈起此案，没有不摇头叹气的。